朱紅灑金的輝煌背景──讀李天葆《浮艷誌》

我總覺得李天葆筆下的故事,就是發生在炎方熱帶的唐樓老街間──逕稱以華夷風或許太過(華夷風乃王德威挪用發皇的說法),改代以華洋風(洋是南洋、西洋及其混雜)文本,較為適切、中性(圖片來源:CTP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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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有多位論者指出,李天葆的小說時間軸永遠指向過去,當中的敘事背景每每定焦於輝煌灑金復褪了色的年代,篇章修辭則步步生花,徹頭徹尾浮泛著一股濃重的脂粉味:狐狸骷髏、鴛鴦蝴蝶,連我這樣老練有為的讀者,有時也不免沉墮於手頭這本《浮艷誌》,及其酥骨銷魂的文字迷陣裏頭。

他的過時與遲到並非通盤的矯造,實際上卻是發乎中而形乎外,學者王德威名之為「骸骨迷戀者」,即著眼於李天葆擺落當下、遠離社會現實與政經議題的異域書寫姿態。正如同《盛世天光》、《綺羅香》等諸作,《浮艷誌》同樣描紅一般,不厭精細地烘托出南洋眾家女子的命運:從新寡少婦、舊日伶人到善堂齋姑,角色們浮世離合幾番,細繹起來都不脫小兒小女流盪的情事,可是此間幽愁暗恨迭生,一錯身興許就是一輩子。

我最喜歡的一篇是〈妙蓮芳華〉。孤女楊世蓮改名換姓投身瑤池聖母廟,平素或尾隨道婆們唱經打喏,或做點粗活幫襯,卻在某回機緣湊巧,不意和前來遞送電視的貨員、小學同學張旗飛重遇;於是彼此趁業務往來之便,言語伶俐了好些回合,長伴青燈黃卷的少女終於晃漾出春心:「這段時光變得異常珍貴,可以收在神話故事的葫蘆裡,保藏得好好,一句隨意的話語,一個表情笑意,不會忘記。」如此患得患失的初開情竇,卻在不久後的夜市遊逛活動中宣告破滅:「見到張旗飛,她心裡一陣絮亂,忽然他手裡握住兩杯甜玉蜀黍,遞給一個女子,女子輕輕一笑,他一手挽住對方的腰,並肩走了……」賞心樂事誰家院,良人原來早已有主──不可說不可說,但光是那「思凡」的瞬間,日後回想起來,便也足夠在悵夢中千迴百折。

至於壓卷的〈浮艷誌〉,則以書肆、影樓為切換場景,字裏行間也影射了一些同志情愫,這在以伊斯蘭信仰為大宗的馬來半島上想來頗冒大不韙;不過由於敘事稍嫌支離,情節也彷彿雲來霧去,我無耐心重新梳理,故僅聊備一格。

【資訊】
 
書名_浮艷誌
作者_李天葆
出版社_麥田出版社
出版日期_2014/11/29
備註_個人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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