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投入歌仔戲傳承工作的陳亞蘭,於今憑藉著飾演《嘉慶君遊台灣》中「嘉慶君」一角,勇奪第五十七屆電視金鐘獎戲劇節目男主角獎,破天荒成為新一代視帝(我還是覺得「視帝」這個詞相當彆扭,聽起來像什麼保育動物比如帝雉一類),引發各界關注。
就我印象所及,這並不是首次有女性藝人反串扮演影劇人物、並意圖角逐「男主角獎」──例如已故港星梅艷芳就曾女扮男裝,出演二○○一年上映的電影《鍾無艷》。當時她便一度放話,意欲以好色之君「齊宣王」的角色報名相關獎項,唯揆諸彼時的競賽條件和社會氛圍,終究不可得。
二十年後,梅艷芳的這樁未竟之願由臺灣的金鐘獎代為完成──雖然人事已非,畢竟稱得上是另類創舉。
在上戲與卸妝之間,伶人再造乾坤的演出,也讓人想起學者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關於性別操演的系列理論。簡單地說,意即性、性別或性向並不是天生地養自然成形,而是透過後天循環往復的操演(Performance)、不斷朝向概念中理想的性別形象逼近;吊詭之處在於,這一次又一次的實踐,又回過頭來讓此性別形象蒙獲鞏固,終於成為銜尾蛇般的封閉環構。
我一向贊成由巴特勒的理論出發,將操演性(Performativity)運用在更廣闊的學術討論範疇中,比如:「種族」可不可以操演?「階級」可不可以操演?前者可由臺灣日治時期的皇民化運動略窺端倪,至於後者,不妨進一步銜接皮耶.布赫迪厄(Pierre Bourdieu)的文化資本及慣習論,相信更將別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