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是最包容的顏色──讀千先蘭《一千種藍》片段

「科幻文學」其實就是作者/人類對於未來世界的想像投射,而想像有可能成真(圖片來源:CTP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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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機械公敵》(I, Robot)裏,飾演男主角的威爾.史密斯(Willard Carroll Smith, Jr.)在過去一場意外事件中,遭機器人判定落水後生存機率要高於另名小女孩,因而優先蒙獲救治──孰料,這種奠基於純粹邏輯運算做出的選擇模式,卻成為男主角對「機器人」及其所代表的工具主義文明觀痛惡深絕的理由。

韓國作家千先蘭在長篇小說《一千種藍》中則反其道以行,針對陰錯陽差下形成的「機器人感性」提出扣問:如果機器人和一般人相類,具有喜、怒、哀、樂等情緒癥狀,應當如何?在為人所用的勞動價值之外,機器人是否擁有獨立存在的意識(或意義)?而人類、賽伯格與機械之間的交集和分野,又將怎樣模塑後發達資本主義時代的倫理關係?

擺落一般(男性作者所創)科幻題材內建的宏大敘事主義,《一千種藍》不以雄闊的世界觀或遼遠的星際場景見長;相反的,作家聚焦於距今並不很久以後的未來,並藉由微小的生活互動,呈現人類、機器乃至於動物之間的依違關係。

在試讀片段中,藉由情節的鋪衍,作者至少展露了兩層反思:其一,此時此地所訂立的現世理則,終將成為未來世界運轉的遠因。與其憂慮克蘇魯式的毀滅奇觀,比較起來,那些潛移默化為日常肌理的規訓內容,才更為瘮人──運動會上脫離固定賽道的延在,因機械固障、狀若酒醉大叔憑靠電線桿「乾嘔」的馬路守護神斯特林,在面試關卡無法違心禮讚科技文明的寶敬……美麗新世界是如此整齊,精潔,秩序,卻也容納不下多元、歧異或者偶發的騷亂。所有不按牌理出牌的物事都將被系統性地剪除,正如同遭誤植晶片的花椰菜(C-27機器人),一旦舉止表現岔出了既有設定,就只能列入篩汰名單,庶幾無有轉寰的可能。

其二,物質條件的飛升和科技文明的躍進,並不一定帶來想像中的美好生活,卻可能更加鞏固階級,製造僵化的社會對立,就像文中的超商店長寧可捨卻真人員工,改納不知勞頓的機器貝蒂──以物力頂替工作崗位,乍見成就了「人力解放」的理想,卻也是當代社會服膺資本主義市場機制的必然結果。而在機制的持續作用下,無論是揚蹄奔騰的黑馬Today抑或不良於行的人類恩惠,都為重層的權力結構控制於更為巨大的賽道中,由是貧者愈貧,邊緣者愈趨邊緣:「這是故事的尾聲,也是我的結局。」資本先決,原來往後的命運在開篇之際,便已注定了。

無論如何,作家畢竟如詩人羅智成所言「心有所愛/不忍讓世界傾敗」,倘若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那麼書名「一千種藍」,則率先揭示了其念茲在茲的創作意圖:彩度不同、明度互異的藍彼此敷染,只會豐厚生命的層次、壯大生命的境界……而在天空一視同仁的溫柔覆蓋下,萬事萬物將再度蒙獲和諧並存的契機。

【資訊】

書名_一千種藍(천 개의 파랑)
作者_千先蘭(천선란)
譯者_胡椒筒
出版社_時報文化
出版日期_2023/07/25
備註_小說片段試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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