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索的甜澀

本篇文章的命名,靈感來自李泉的〈走鋼索的人〉──這首歌的調子有幾分憊懶,飄忽,好像傷感後有豁達,別離後有啟悟,為此可以持續地走下去(圖片來源:CTPphoto)。

在紅色玫瑰與粉色玫瑰之間,在氣泡香檳與葡萄甜酒之間,在友達以上與戀人未滿之間……每一步都牽動心神,每一步,都如同走索之人屏息投足,一切已然經過縝密的計算。

提前一個月預訂餐廳。如果決定吃高空晚餐,得要請侍應精心安排,以便坐擁一扇看得見月亮的窗景;如果前往闇夜裡的小酒館,那麼環境不宜喧譁,背景播放的音樂不該流氣──角落的桌位再適合不過了,光線儘管昏昧,卻足以照見彼此羞怯而期待的面容。

提前一星期修剪頭髮。這樣一來,當天便能夠恰如其分地展示臉廓線條。穿扮不能太正式,也不能太隨便。香水味不能太輕浮,也不能太濃烈。我快樂地籌備,一面與想像力周旋,忍不住在腦袋裡複習很久以前的童話故事,由是摹擬從此以後的幸福生活。

提前一天去訊提醒。不久,接獲來電:實在很抱歉我手頭邊有項工作要趕,可能無法如期赴約了……玫瑰枯萎,氣泡破滅,千迴百折的剎那,是愛的魔力在施展,重新拽著我由失望的深淵底飛昇,回到最初,回到鋼索間那奧妙的平衡點上。深呼吸,重新定了定,我故作驚訝地開口:「真巧!我明晚也臨時有事。那麼,下次一定!」

【資訊】

備註_原文載於聯合繽紛版(2023.08.14)。十分感謝聯合繽紛版主編的邀稿,主題為「愛的魔力」──十幾年前,第一個向我邀稿的報刊單位,便是聯合繽紛版,那是分屬於文學獎之外,又一個寫作的起點。尤其考量到,如今有酬登載的紙本版面日益縮窄,這一份「又摘桃花換酒錢」的情懷,因而顯得更加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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