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獅文藝》文學雜誌停刊(1954/03-2023/12)。
雖然曉得《幼獅文藝》一向面臨財務吃緊的壓力,《幼獅少年》更是在前兩年便已收掉,但真正聽聞它停刊的消息,也還是令我心頭一凜──一九五四年創刊迄今,若以人類年紀相擬,《幼獅文藝》無疑是名年近古稀的老叟了(就連臺大中文系退休名譽教授何寄澎,也在期刊與圖書部合併後,擔任過總編輯);儘管如此資深,(我所認識的)《幼獅文藝》的刊物走向,卻從來不予人暮氣橫秋的感覺;相反的,正如其名「幼獅」揭露的朝陽意象,有時在書店翻覽眾家雜誌,其別出心裁的封面故事選題視角,每令人眼睛一亮,顯見出刊品質與輩分高低無關,而與主事團隊用心與否有關。
大學時期,某年摘下了臺大文學獎散文組冠軍,後續蒙評審暨時任《幼獅文藝》主編的吳鈞堯賞識,特將該篇得獎作品刊登在雜誌的「YOUTH-SHOW」單元上──這單元相當特殊,它的基底徵件門檻為「具有中華民國高中職以上在學學生身分,或作品未結集成冊者」,是以帶有「最佳新人獎」的味道;而作品獲選後,編輯部另將委託學者專家進行導讀、評介,作者亦可邀請親朋好友寫些祝福或鼓勵的話,和文章同步露出……我還記得,當時的導讀者將該篇得獎作與香港作家西西的《哀悼乳房》相類比(!),簡直令我受寵若驚;而除了向難得來臺大教授一年「現代散文選」課程的簡媜求得片言,我另動用人脈,結集臺大、政大、清大、交大和成大的朋友替我發聲(南北大串連的集郵概念),委實虛華得不得了。
及至後來,我陸續在不同的報章雜誌或數位媒體平臺發表文章,也接受來自十方的稿約,但沒有一次如同當年《幼獅文藝》對我拋出橄欖枝那般,具有無可替代的儀式性和象徵意義,並予人鄭重而華麗的登臺感受。
《幼獅文藝》耕耘了近七十載,期間收穫了精采的專題內容無數,也培育了本地作者無數;於今功成身退,一冊冊承載文學(史)記憶的雜誌刊頁彷彿將要化作春泥,殊不知放眼漫山遍野,昔時播下的種苗早已桃李滿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