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再來的時候,那朵迷路的雲會是什麼樣子?──作家李渝逝世十週年有感

我還記得在畢業典禮上,李渝誇讚我「長得不錯」;因為她是美學專家,所以我不免信以為真,另方面也由於她一貫的誠實──她曾說臺北文壇實在是太小了,走到哪裏都會遇見熟悉的人,以至於大家都不太能說真話。(圖片來源:Cheerimages)。

忽然想到前幾天(美東時間五月五日),是作家李渝的逝世十週年紀念……據聞,彼時她孤身處於大洋彼岸,是由於犯了憂鬱病症的緣故。

我記得好多年以前,她甫自紐約返臺,在臺灣大學擔任「白先勇文學講座」的客座教授一職。我因論文事忙,無暇聽取她開設的畫論與小說課程,只間接聽聞每週規範的閱讀分量極重:從寫字如冶金的福樓拜到追憶似水年華的普魯斯特,那樣一長落的文學清單,那樣跨領域的藝術對話,若非纖敏靈慧的講者,又如何在現代主義的流脈中開鑿出古典的韻思來?

所上自辦的畢業典禮上,她應邀出席,與我們一同聯歡。她那時看起來精神矍爍,十分關心同學的志向,以及未來出入社會的職涯選擇──「二月和三月和四月走得很快……」《應答的鄉岸》是我最早研閱的她的作品,整本書倒過來讀,最先映眼的便是〈夏日,一街的木棉花〉。通篇文辭優雅,敘事節奏緩慢,可是字裏行間泛著青瓷般憂傷的微光──二月和三月和四月走得很快,意識到的時候,五月已經悄然降臨了。

只是,如今的我們再也來不及追問:「夏天再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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