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盡長安花之後──說不完的(人社學門)「博士生就業問題」

曾幾何時,人社學門的高等教育已然淪為殘磚廢瓦堆疊而成的破敗殿堂,又彷彿無間監獄,裏頭的人總想著出來卻又不知該往何處去(圖片來源:Cheerimages)。

也是前兩天,和一群高學歷友人餐敘,發現這幾年聚會,大家繞不開的一項聊天內容,就是「博士生就業問題」,尤其考量到彼此身邊都有超過五根手指頭的同儕或前後輩,在取得學位多年後,依舊在兼任、派遣與轉職之間載浮載沉……說「載浮載沉」可能有些武斷了,但畢竟就是不穩定。不夠穩定。

當然,我不認為這是人社學門獨有的現象,許多理工科系的博班生,實在也面臨高處不勝寒的窘境,差別之一或在於,後者領域背後的職場腹地相對開闊,就算中途決意棄學就業,通常也還能微痛銜接,從此順著新方向開展人生;差別之二,則在於人社學門修業的時間動輒特別長,不唯如此,為了增加所謂的就業競爭力,系所又往往自訂五花八門的內規,比如語言檢定門檻、期刊發表門檻、研討會參與門檻……經過一線人員的跨校比對,這類門檻除卻徒增修業困擾,對於日後求職的助益,無疑相、當、的、有、限(有多例為證)──喔更別說,有些條件本身,恐怕連系所的正職教師都不見得能確實達到,然而就如同前此的「臺灣學術倫理教育」課程測驗一樣,檯面上學術巨頭造下的孽障,比如勦襲、亂謅數據、私報公帳等等,最後非要學術底層的研究生承擔無窮的業力。

席間也談論到後博士時期的「日落條款」──意思是該求職到什麼節骨眼,才能夠確認:嗯是的,此路果然不通。而這其實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想想看,在這一期一會的人生路上,那些如同黃金般柔軟燦亮的青春,就都鎖進暮靄沉沉的象牙塔裏了……一朝畢業了,走出去了,卻發現學院內為人珍視的象牙、黃金,原來像是蒲島太郎打開的盒子,夕日間就化為青煙裊裊。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而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

記得那天大家談論到後來,共識是必須承認:人生似乎是在投入高教學習之後,才逐漸卡關的。並且拿到了學位以後又如何呢?比如T女士,前前後後在海外待了快九年,中間沒幹啥事就是唸書唸書唸書,臨到最後關頭好不容易壓線成功,卻不令人羨慕;比如Y先生,加上兵役期,差不多也在學校磨了快十年,他的家人十分納罕如今通過口考了怎麼還不去工作,以為這就像過去成衣工廠招人,只消拿到表示已成年的身分證(學位證書),即刻就能進廠開工。

物傷其類,我決意要重新布置讀博的進度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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