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自己寫過司馬中原的書評,在電子信箱裏搜尋翻找,果然覓得一篇當初發表在雜誌上的文章──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為了重新排版、張貼出來,所以重看了一遍;我在文字上其實沒有什麼突破性的發展──文藝腔淡了些,但考究文字的作者永遠不可能完全豁免於這項毛病──某種程度上,我覺得司馬中原的作品可以增補(學院派)臺灣文學史的討論空缺,一是依循鬼魅敘事開展的大眾文學類型,一是「鄉土文學」的雙面性,對諸如司馬中原、段彩華和朱西甯等作家而言,他們筆下的「鄉土」或在彼岸,可謂「一個鄉土,各自表述」的最佳範式。
縱虎
在河左岸的藝文領地──讀克里斯多弗.布巴《花神咖啡館:啜飲巴黎的自由靈魂》
法國巴黎過往積累下的人文歷史以及自帶的藝術氣息,向來令旅人由衷嚮往;儘管如今在資本主義的疊高下,其節節攀升的生活水準已不再能容納一批批阮囊羞澀卻渴望求新求變的青年藝術家,可是由空間地景推敲,仍不難看出花都昔往的輝光,《花神咖啡館:啜飲巴黎的自由靈魂》即以文化地標為中心,述說一段香氣迴縈、充滿激情與榮光的左岸歲月。
愛不是超快感,俐落乾脆──《超異能快感》
《超異能快感》(Practical Magic)裏的珊卓.布拉克(Sandra Bullock)和妮可.基嫚(Nicole Kidman)真是風華絕代,這部聚焦於愛情、魔法和女巫身分的輕哥德風喜劇電影,除了演繹家族宿命與兩性關係間的依違,透過女女結盟而成就的斷金之力,也帶有幾分女性主義意味。
比起純粹的藝術片,我更偏好喜歡這類寓教於樂/惡的電影──畢竟一開始,這些影音內容就以通俗娛樂為目的而存在,論述是後來且不一定必要的事。
留住一切親愛的──《富都青年》
撰述這篇觀影心得時,電影仍在院線上映,有雷慎閱。
《富都青年》(Abang Adik)雖是王禮霖首度執導演筒的處女作,可是挾帶製片資歷以及曾渡海北漂的移工經驗,讓整部電影充分聚焦其所欲呈露的主題──《富都青年》講述的是發生在馬來西亞首善之都吉隆坡的故事:關於境內的族群流動,隱匿於社會邊緣的低下階層,因缺乏身分證而遭國家社會系統性排除的人……不到兩小時的電影,拍出了阿邦與阿迪面臨的生命困境,也拍出他們的掙扎與奮鬥。「富都」不富,可是居處其間的主人翁有愛傍身,終將在歷經種種磨難後迎來自身的成長。
霞標徼瑞露,鏡裏吐天葩──讀林青霞《鏡前鏡後》
時逢林青霞獲頒金馬獎終身成就獎期間,來談談她的文集《鏡前鏡後》。據一些不負責任統計的女性友人的說法,林青霞是少數她們覺得過得美滿豐足、卻不致招人妒厭的影視人物。不管私生活真相如何,林的文筆的確有晏殊年少榮華、晚來厚寵的富貴氣息,而伶人生涯的五光十色,又為內容增添幻彩,當中雍容流轉的字句乾坤,絕非藝界其他樹立才女人設、自稱文青之流能望其項背。
浴血還休的狗尾──《浴血任務4》
本來觀賞冒險動作爽片就不必動用太多腦細胞,不過《浴血任務4》(Expend4bles/The Expendables 4)在這個節骨眼上續貂前行諸作,就顯得有些尷尬,一來雖則著意打造多元族群的演出卡司,團隊卻未能平衡發揮,實際走的仍是「眾星拱月」的套路;二來情節編派得不若想像中絲滑,又有些太想當然爾──硬漢被催成老漢,實在難以生成令人血脈僨張的觀影感受。
稍令人眼目一新的,在於主要武打場景設定於夜間,洶湧浪潮間前行的船艦不知將被命運帶往何方,為浴血任務增添了幾分詭秘感。
雷神,雷不雷人?──《雷神索爾:愛與雷霆》
正如同漫威宇宙的其他作品,電影《雷神索爾:愛與雷霆》基本不必用腦,即可絲滑地進入情節鋪陳;大概是導演本身的特質和風格使然,較諸前作,本片惡搞的成分明顯增加,頗帶有狂嘲(parody)的味道。
我喜歡不同性別版本的「雷神」設定,也喜歡編導透過「愛與雷霆」的隱喻,揭櫫偉大的力量若無愛的意念貫注其間,那麼將只淪為屠神的蠻勁,斷無可取之處。
「這個世界為我們取了一個名字,稱為那吉殷(naziheen),也就是流民。」──讀穆里.巴爾古提《回家:橄欖油與無花果樹的記憶》
這次的以、巴衝突,我打自心底更傾向同情巴勒斯坦人──注意是巴勒斯坦人,而不是特定的組織……從眾嚷喊「反對暴力」是容易的,重點更在於如何抽絲剝繭,看到行為背後的動機,動機背後深沉的創傷與徬徨。
某種程度上我同意史書美教授的觀察:整體而言,臺灣社會太過親美,以至於經常略視理論落地後的適用性,以及來自主流世界以外的觀點。以、巴的問題是歷史的問題,也是世界的問題,雙方的一切作為注定不會有非黑即白的簡單答案。
末路有路,狂花無花──《迷走廣州》
以前在閱讀駱以軍為年輕創作者寫的推薦序(或推薦跋)時,總不免一面研閱一面蹙頞,眼見他一會兒將寫手比擬成少年版張愛玲、莒哈絲的知己,一會兒指陳這些小說得與卡爾維諾、卡夫卡等巨匠作品比肩(或行文方式令他想起馬奎斯、昆德拉),云云。愈是說得上頭上臉,反而愈激發讀者的比較之心──當然,多方對照之下,總是失望的時刻多。
我覺得前此有許多媒體人以「臺版的《末路狂花》」來介紹電影《迷走廣州》,也有相類的問題;或許這樣的比附乍見吸睛,確實能引起閱聽受眾的觀賞欲望,然則內容一旦見光,那種不對板造成的反噬效應往往將更為暴烈,實不可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