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書評大概是距今(2022年)十年前寫的,首先載於現已停刊的《双河彎》生活文學誌的書評單元;記得當時的編輯部門相當有情調,刊登之不足,還設法將書評轉印在杯墊上、製作成文創產品;一篇書評一枚,收收倒有好幾個。
《野半島》原來是由聯合文學出版,後不知何故轉到了九歌;坦白說我更偏好舊版的封面設計,那大地色系和焦風椰雨間出沒著動物的圖樣,頗具三分野性,新版的藍白花磚封面,則文明得太像檳城了。
縱虎
我喜歡看你孩子般唱在前頭──小記2022年04月13日「全球人壽aMEI ASMR世界巡迴演唱會」
當初搶到兩個場次的「全球人壽aMEI ASMR世界巡迴演唱會」票券,原本想退掉一場,後來轉念想:阿妹睽違七年、好不容易才再次申請到小巨蛋場地,而她也要五十歲了,下回舉辦演唱會亦不知是驢年馬月;又何況,兩張票分屬不同時、地,外野有外野的風景,內野也有內野的看頭……於是,決意將工作行程調開,又再去確認了一下訂單資訊──沒錯,今此主辦方厲行實名政策,一人一證一票,無法轉讓,更無法轉賣,目的自然是要杜絕一直以來不絕如縷的黃牛行徑。
這回的「實名制」亦非首創,之前五月天、魚丁糸便率先祭出相關措施防堵不肖份子,看樣子,臺灣演唱會及相關購票機制也即將朝向2.0的路數挺進了呢!
顱內高潮,顱外笑──小記2022年04月06日「全球人壽aMEI ASMR世界巡迴演唱會」
2022年元旦,一整天光搶張惠妹的演唱會門票就飽了──守機待票的過程可謂一波三折,主要在於瞬間湧入的訂購潮一度令主機系統難以負荷,再加上後續動輒變卦的實名認證機制以及退票、釋票流程,早在正式開唱之前,便率先掀起陣陣熱議,餘波盪漾迄今。
儘管如此,這場由全球人壽冠名的aMEI ASMR世界巡迴演唱會,終究讓我搶到兩場次的門票……仔細想想,張惠妹睽違臺北小巨蛋七載,如今七七四十九歲的她也即將邁入知命之年了。從五燈獎到好聲音,作為舞臺下無數流行音樂受眾之一的我,只能且聽且珍惜。
回首向來蕭瑟處,忽覺煙花不堪剪──《胭脂扣》
重看復刻的大銀幕版《胭脂扣》,又翻到大二時曾經寫下的觀影心得,索性一刀未剪張貼出來。
那時候看電影,主要是看情節發展,看角色演技,如今倒也學評估運鏡和剪輯等後臺工夫──並且,現在也不再像從前那般,能夠全心全意投入到劇情裏頭了。適度的抽離反映的是一雙眼睛背後的世故圓熟,因為逐漸培養出鑑賞力,建立起專屬於己的文化參照座標;無論如何,脈絡化的智性分析並不會斲傷文本美感,卻得以在「傷他悶透」之外,持續拓展更多元的詮釋向度。
今此重映的版本,據片頭說明,在修復和配色方面已蒙獲關錦鵬導演的認可……近四十年前的電影,兩位主角均已故去,而故事的發生地香港,也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
一生一藝,一期一會──《我記得》
《我記得》播映完畢後,導演林俊頴和傳主之一的朱天心驚喜現身──套句朱天心自己的話:蛋糕完成後,放櫻桃的工作就顯得容易多了。
我不曉得傳主們和導演是否場場皆與觀眾互動,就像孤獨的深海藍鯨發出獨特聲波尋找同伴(朱天文語);不過,我上星期前往國賓長春影城觀看其他電影,的確親覩朱家人在電梯廳間招呼觀眾若干,今此又在散場之際一期一會,而這份因緣,興許在早先、關乎己身的閱讀(謀殺)與寫作(創造)之時,便已種下。
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嗎?──《咒》
柯孟融執導的電影《咒》,真的是近年來最深得我心的臺灣恐怖電影,除了奠基於高雄真實事件,其特出之處或在於採取(偽)紀錄片般的敘事觀點,內容雜糅邪教崇拜和怪誕的民俗儀式,與此同時還拍出了鄉野荒村的迷魅氛圍,更不用說片中埋藏的互動式觀影體驗了。
從另方面來說,較諸製作預算動輒幾十個億起跳的好萊塢電影或者僅供文青朝覲的藝術電影,相對小成本、小製作的恐怖片,興許能成為未來臺灣電影一條不錯的、拓展市場的路數,亦未可知。
澹而有味的山林小曲──《高山上的熱氣球》
大概是看多了好萊塢式迅捷而細碎的分鏡,觀覽柯淑卿《高山上的熱氣球
》,獲得的是久違的視覺體驗:悠緩,清平,常民風景並不高華,卻也不卑弱,只是在喜怒哀樂的切換間,呈現了「真實」的刻度。
許多人對「農家」懷抱另類幻想,以為「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的村野生活既抖擻又無爭,實際卻是靠天吃飯的行當,每一回的巡地、播種、施肥、除草,都自帶許多苦累和心酸;捱延到果樹結實了,豐收後的產銷分配又將陣痛期拉長,重點在於不是付出就能獲得等價的回報。
「高山上的熱氣球」受限於方方面面,不見得能順利浮翔於天際,然而影片中,鄉里之人「力爭上游」的初心,卻早已透過晴雨無阻的農忙過程顯微了。
懂得永恆,得要我們,進化成更好的「人」──《永恆族》
「多元價值」是個好東西,不但能樹立形象,還可以賣錢。
趙婷(Chloé Zhao)執導的電影《永恆族》(Eternals),無論就情節編排或角色模塑而言,比諸過往一系列的漫威電影,尤顯跳脫──某種程度上,趙婷的確為相沿成習的英雄敘事注入了新意(這由漫威電影首度出現床戲畫面以及同性吻戲的橋段可知),但另一方面,這種包山包海卻又蜻蜓點水式的多元,包括上下數千年、城鄉跨接的場景,究竟是開啟了新的對話空間,還是終將淪為紙上談兵的摸頭?恐怕值得再商榷。
心陷落處有微光──讀波戈拉《陰刻》
蔣勳曾說,「花甲」二字極美,好像那干支錯綜的紋絡幾經凝縮,全都給收攝在裏頭了。
臺灣年輕詩人波戈拉,將詩集起名《陰刻》,同樣也由經眼尋常的字海中重新撈取遺珠,予以打磨、鑿去暗敗的意表,由是引領讀者去深入詩文肌理,去摩挲心的凹陷,去撫觸千瘡百孔的情感蝕痕,並預示脫痂的可能。
饒有興味的是,波戈拉的筆名其實源自他所敬慕的韓波、泰戈爾以及雪維亞.普拉絲等三位詩人──宛如弱水三千各取一瓢,將名姓用語拆解復糅合,本身不就是錘鍊詩心的工法與匠藝?